第13章

重案T组 幸运草的幻想 177642 字 2025-06-11 10:21: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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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06-11 10:21:15

>我们特案T组接手的案件都带着仪式感。

>这次是婚礼现场,新郎在第七桌敬酒时突然毒发身亡。

>倒置的沙漏压着婚宴菜单,流沙缓慢倒流。

>新娘颤抖着说:“他背叛了七个人...这是第七个。”

>当我们锁定新郎的前女友时,第二场婚礼又出现了倒置的沙漏。

>而新娘的无名指上,正戴着和上一位死者同样的婚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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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破碎的流光,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水、奶油甜点和某种紧绷的兴奋感。一切都完美得如同广告画册——直到那声凄厉的尖叫,像冰锥狠狠扎进这层华丽的气泡膜。

第七桌,靠近主舞台的位置。新郎官陈宇,那个十分钟前还在红毯上意气风发的男人,此刻像一尊被抽掉骨架的昂贵人偶,直挺挺地向后栽倒。描金边的酒杯脱手飞出,在厚地毯上沉闷地滚了几圈,残留的琥珀色酒液泼溅开来,洇湿了新娘雪白婚纱的昂贵蕾丝裙边。他仰面躺倒,英俊的脸庞瞬间被一层诡异的青紫色覆盖,眼珠可怕地凸起,定格在最后那刻的茫然与惊骇。嘴角溢出的白沫混合着一点猩红,正缓缓淌下。

完美的婚礼现场,瞬间冻结成一座无声的坟场。

警笛由远及近,撕裂了死寂。我带着T组踏进这片狼藉的华丽废墟时,空气里那股甜腻的蛋糕味已经彻底被死亡的气息覆盖。宾客们像受惊的鸟群,被临时安置在远离主舞台的区域,惊惶的低语汇成一片压抑的嗡鸣。警戒线粗暴地将红毯、香槟塔和那张致命的第七桌圈禁起来,像一道丑陋的疤痕。

林艾已经蹲在尸体旁。她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动作迅捷而稳定,小心地拨开新郎僵硬的颈部皮肤,仔细检查瞳孔,又凑近嗅了嗅死者微张的嘴。她的眉头锁得死紧,声音压得很低,却清晰地穿透现场的杂音:“老大,典型的氰化物中毒症状。发作极快,口唇青紫,苦杏仁味…很淡,但错不了。死亡时间,就在他倒下去那会儿。”她抬头,眼神锐利地扫过桌上散落的杯盘,“酒,或者食物?”

“第七桌…”我低声重复,目光越过林艾的肩头,落在那张铺着猩红桌布、此刻却像祭坛般不祥的圆桌上。杯盘狼藉,酒水泼洒,宾客惊恐逃离时带倒的椅子歪在一边。就在一堆翻倒的高脚杯和沾着奶油的餐叉旁边,一个物件突兀地攫住了我的视线。

一个沙漏。

不是常见的直立模样,而是被倒置着,稳稳地压在一张印着烫金喜字的婚宴菜单上。细如金粉的流沙正以一种近乎诡异的缓慢速度,从下方狭窄的颈口,向上方空腔无声地流淌、堆积。它在满桌狼藉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,精致、冰冷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、倒转时间的仪式感。

“骊鸢,”我侧过头。

骊鸢无声地靠近,她的视线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个倒流的沙漏。没有惊讶,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专注。她微微俯身,并未触碰,目光在沙漏、菜单、以及周围散落的物品上细细巡弋。片刻,她直起身,声音不高,却带着穿透力:“刻意摆放。菜单上有压痕,与沙漏底座完全吻合。流沙速度…被精确调整过,比正常倒置慢得多。这不是意外掉落,荆组长。这是宣告。是凶手的签名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一种…逆转、审判的仪式感。”

“宣告?”林艾站起身,手套上沾了些许酒渍和灰尘,“给谁看?”

“给目标,或许…也给我们。”骊鸢的目光投向警戒线外,那片被恐惧笼罩的宾客区域,最终落在被两名女警小心搀扶着的新娘身上。那个穿着梦幻婚纱、此刻却像风中残烛般颤抖的女孩——苏晴。

苏晴被带到旁边一个临时隔开的小休息室。华丽的婚纱拖尾沾上了酒渍和灰尘,昂贵的头纱歪斜地挂在发髻上,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出几道狼狈的沟壑。她坐在一张塑料椅上,身体筛糠般抖着,眼神空洞地聚焦在地毯的某处花纹上。一个女警递给她一杯温水,她机械地接过,水杯在她手中剧烈地晃动,水泼洒出来,浸湿了婚纱的蕾丝袖口。

骊鸢坐在她对面不远处,没有立刻提问,只是安静地看着她,眼神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穿透力。林艾靠在门边,双臂环抱,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新娘的每一个细微动作。我则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,观察着这间临时审讯室的每一个角落。

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了几分钟,只有苏晴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。终于,骊鸢向前倾了倾身体,声音放得极其柔和,像怕惊飞一只脆弱的蝴蝶:“苏小姐,我知道现在问这些很难。但为了找出真相,请你尽量回忆一下,陈宇…他在倒下前,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?或者做过什么奇怪的动作?”

苏晴猛地一颤,水杯差点脱手。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,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痛楚。“他…他…”她嘴唇哆嗦着,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,“他就喝了那杯酒…敬第七桌的酒…然后他…他看着我…眼神…好可怕…像是突然认出了什么…又像是…不敢相信…”

“他认出了什么?”骊鸢的声音依旧平稳,带着引导。

“不…不知道…”苏晴用力摇头,泪珠甩落,“他就…就那么倒下去了…”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,身体抖得更厉害了,仿佛回忆本身就在灼烧她。她猛地抬起头,眼神直勾勾地,越过骊鸢,甚至越过我们所有人,投向某个虚空中的恐怖景象,声音陡然拔高,尖利得刺耳:

“是他!是他自己!他背叛了七个人!七个!一个接一个…他骗了她们!毁了她们!这是第七个!第七个!报应…这是报应来了!沙漏…沙漏倒过来了!时间…时间在找他算账了!”

休息室里瞬间死寂。苏晴喊完,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,身体软软地瘫下去,被旁边的女警一把扶住,只剩下失控的呜咽。她的话语,尤其是那个突兀而清晰的“七个”和“沙漏倒转”,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绕上在场每个人的神经。

林艾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,身体绷紧,像嗅到猎物气味的猎豹。骊鸢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,但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深处,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——一丝了然,混杂着更深的凝重。她轻轻对女警做了个安抚的手势。

我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依旧喧嚣的都市夜景,霓虹闪烁,车流不息。苏晴那近乎崩溃的指控在耳边回响——“七个”,“背叛”,“沙漏倒转”,“报应”。这绝非普通新娘在极度惊吓下的胡言乱语。它指向一个明确的模式,一种宿命般的清算。凶手不仅知道陈宇的过去,而且用一种极具象征意义的方式,在对他进行公开处刑。倒流的沙漏…是倒计时结束?还是审判的开始?第七个…谁是第一个?谁是第六个?名单在哪里?

“齐阳,”我对着通讯器开口,声音低沉,“两件事。第一,立刻调取新郎陈宇过去十年内所有情感纠纷、商业纠纷、法律诉讼记录,重点筛查涉及女性、且有严重冲突或‘背叛’指控的,目标数量——七。第二,深挖新娘苏晴的社会关系、通讯记录、银行流水,尤其是婚前半年。她刚才的反应…太具体了。她知道的,恐怕远不止这些。”

“明白,老大!”齐阳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,但敲击键盘的噼啪声立刻密集起来,“情感债、背叛指控、数字七…筛一遍数据库和社交媒体,再交叉比对公开诉讼记录。苏晴这边,通讯记录和资金流向已经在跑了,重点查婚前异常联络和大额支出。”

技术的力量开始运转,无形的数据流在城市的另一端高速流淌,试图捕捉那个隐藏在“七”和倒流沙漏背后的幽灵。

初步的现场勘察报告也汇总过来。林艾拿着平板走到我身边,屏幕上是几张放大的照片和检测结果。“老大,毒源基本锁定新郎面前那只高脚杯。杯壁和残余酒液里都检出了高浓度的氰化钾。同一瓶酒倒给同桌其他人的杯子里都没有检出。针对性极强。”她划动屏幕,出现一张餐桌特写,“其他杯具、餐具、食物样本都正常。凶手就是冲着新郎去的,而且就在那第七桌敬酒时动的手。”

“宾客名单筛查呢?”我问。

“第七桌坐的八个人,主要是新郎公司的重要客户和几个远房亲戚。背景初步筛查,与新郎或新娘都没有明显重大矛盾或利益冲突。暂时看不出谁有强烈的投毒动机。”林艾皱着眉,“现场人员流动情况复杂,服务生、酒店工作人员、来往宾客…理论上谁都有可能趁乱接近那张桌子做手脚。但要在众目睽睽下精准下毒到新郎的杯子里…难度很大,除非…”

“除非是当时离他最近,动作最不引人怀疑的人。”我接道。目光再次投向休息室紧闭的门。新娘苏晴。敬酒时,她一直挽着新郎的臂弯,紧挨着他。只有她,往新郎杯中倒酒、或者触碰那只杯子的动作,会被视为理所当然,融入婚礼甜蜜的流程中而不被任何人警觉。

“老大,”骊鸢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,她声音很轻,确保休息室里的人听不到,“苏晴的情绪崩溃…有表演痕迹。尤其是喊出‘第七个’和‘沙漏倒转’的时候,那种恐惧和绝望的爆发,节奏和强度…不太自然。更像是排练过,为了传达某种特定信息。”她顿了顿,“而且,她反复强调‘背叛七个人’,却对‘第七个’是谁、或者她自己是否包含在这‘七’之内,只字未提,刻意回避。”

一个知道内情,甚至可能参与其中的新娘?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。动机?因爱生恨?婚前发现了新郎不堪的过去?或者…她本身就是这场“审判”的知情者、推动者?

“齐阳,苏晴的婚前调查,加急。”我再次对着通讯器说。

“收到!”齐阳的声音伴随着更疯狂的键盘敲击声,“老大,有个发现!关于新郎陈宇的‘七’!筛掉一堆无关信息后,发现一个关键点:大约五年前,陈宇当时的女友叫沈曼,是个小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。两人感情很深,一度谈婚论嫁。但陈宇当时为了拿到一个至关重要的地产项目合同,转而去追求并最终娶了项目甲方老板的女儿!沈曼因此受到巨大打击,据说精神崩溃,事业也毁了,没多久就彻底消失在了原来的圈子里,音讯全无。这事当年在他们圈子里闹得挺难看,算得上典型的‘背叛’。”

“沈曼…”林艾眼神一凛,“时间点吻合吗?是第几个?”

“按时间线排,这很可能是第一个!‘背叛’的起点!”齐阳语速飞快,“更关键的是,我追踪到一个非常隐蔽的线索:有人在一个月前,利用多重跳板代理,匿名高价雇佣了一个专门查找失踪者的‘影子侦探’,目标正是这个沈曼!付款账户虽然做了多层伪装,但资金流的源头…指向一个离岸壳公司,而这家公司成立之初的启动资金,有一笔小额注入,追踪到了苏晴婚前卖掉的一套婚前房产的收益!”

信息像拼图碎片猛然撞击在一起!婚前卖房的钱,通过复杂渠道,被用于雇佣侦探寻找新郎陈宇的第一个“背叛”受害者——沈曼!苏晴在婚前就知道陈宇的过去,并且花了大力气去挖掘那个被刻意遗忘的、最初的伤口!

“动机!”林艾脱口而出,“苏晴发现了陈宇的过去,无法接受,由爱转恨?所以策划了这场婚礼上的‘审判’,用倒流的沙漏象征他罪恶人生的清算?”

“逻辑通顺,”骊鸢点头,目光凝重,“尤其是她刚才在休息室那番指向性极强的崩溃指控,更像是在引导我们的调查方向。她需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‘知情’但‘无力阻止’的悲情新娘。”

“锁定沈曼!”我立刻下令,“齐阳,不惜一切代价,找到她现在的下落!林艾,申请对苏晴的正式问询,同时严密监控她的一切通讯和接触人员!骊鸢,准备一下,我们重新‘拜访’新娘。”

目标骤然清晰。那个消失的沈曼,很可能就是被苏晴找到并利用的复仇之刃,或者…她本人就是苏晴计划的核心执行者!而苏晴,那个看似崩溃无助的新娘,极可能是幕后导演这场“第七个审判”的元凶!

警车在深夜的街道上疾驰,蓝红警灯无声地切割着浓重的夜色。目标地点是齐阳刚发来的一个地址——位于城市边缘一栋破败老旧的筒子楼,沈曼最后被追踪到的藏身之所。

“老大,信号最后消失就在这栋楼里,具体房间还在确认。这地方鱼龙混杂,监控几乎为零,大家小心。”齐阳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。

车刚停稳,林艾已率先推门下车,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,警惕地扫视着黑洞洞的楼道口。骊鸢紧随其后。我最后下车,夜风带着垃圾和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。楼道里没有灯,只有远处一盏昏黄的路灯勉强勾勒出入口的轮廓,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。

林艾打开强光手电,光束刺破黑暗,照亮了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狭窄楼道。我们放轻脚步,一级级向上。筒子楼特有的、混杂着油烟、汗味和劣质香水的复杂气味弥漫在空气中。寂静中,只有我们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。

突然,走在最前面的林艾猛地停下,手电光束死死钉在三楼一扇虚掩的、锈迹斑斑的铁门上。门缝里,一股淡淡的、难以言喻的腥甜气味飘散出来,比楼道里的浑浊气味更加刺鼻。

“血腥味!”林艾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紧绷的警觉。

她侧身贴在门边的墙壁上,骊鸢默契地退后一步,占据一个观察和策应的角度。我拔出配枪,示意林艾开门。林艾用戴着手套的手,极其缓慢地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,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,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刺耳。

手电光柱扫了进去。

房间很小,几乎一目了然。一张破旧的木板床,一张瘸腿的桌子,一个倒扣的脸盆。窗户紧闭着,糊着发黄的旧报纸。浓重的血腥味源头在房间中央的地面上。

一个女人面朝下趴在那里。穿着洗得发白的廉价睡衣,身形瘦削。深褐色的、几乎干涸的血迹在她身下蔓延开一大片,浸透了肮脏的水泥地面,像一幅丑陋而绝望的抽象画。她的右手无力地摊开在血泊边缘,手指扭曲着。

林艾迅速进入,确认房间内无其他人后,蹲下身检查尸体。她戴上手套,极其小心地翻动尸体。一张因失血和死亡而极度苍白的脸露了出来,五官依稀能看出曾经的清秀,此刻却凝固着极度的痛苦和惊愕。颈间,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,皮肉狰狞地外翻着。

“沈曼?”我沉声问。虽然面容因死亡变形,但齐阳之前发来的沈曼旧照轮廓依稀可辨。

“特征初步吻合,需要法医最终确认。”林艾仔细检查着伤口,“致命伤就是颈动脉这一刀,手法…相当利落狠辣。死亡时间,”她摸了摸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温,“初步判断,至少在24到36小时之前。”

“也就是说…”骊鸢站在门口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狭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,“在我们发现新郎陈宇被杀之前,沈曼就已经死了?”

这个结论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。我们追踪的关键嫌疑人,那个被陈宇“背叛”的第一个受害者,那个被苏晴雇佣侦探寻找的目标,竟然在婚礼谋杀案发生前,就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!她绝不可能是婚礼现场下毒的执行者!

那么,苏晴精心引导我们找到沈曼,是为了什么?为了让我们发现她的死亡?还是为了用沈曼的死,彻底洗脱她自己的嫌疑?亦或是…另有所图?

线索似乎再次断裂,沉入更深的迷雾之中。沈曼的死,是巧合?还是这场连环“审判”中,被提前清除的一环?

“齐阳,”我对着通讯器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,“沈曼找到了。死了。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。立刻调查她的社会关系,特别是最近接触过谁!查她死前通讯记录、银行流水、活动轨迹!另外,重新彻查苏晴!她的所有不在场证明,特别是沈曼死亡时间段内的!还有,她雇佣的那个‘影子侦探’,挖出来!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
“明白!老大!”齐阳的声音也透出震惊,随即被更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取代。

我环顾这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陋室。沈曼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,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。她的死,像一个冰冷的句号,封堵了一条看似光明的路,却将我们推向了更复杂、更黑暗的岔口。苏晴的影子,在这血腥的谜团中,越发显得诡谲难测。

距离第一起婚礼毒杀案仅仅过去五天。

又是一个周六的傍晚,阳光依旧带着暖意。市中心另一家星级酒店,另一场奢华的婚礼正在进入高潮。巨大的水晶灯下,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,空气里弥漫着同样的甜蜜、兴奋与喧嚣。司仪正用热情洋溢的语调邀请新郎新娘开始一桌桌的敬酒仪式。

我和林艾坐在宴会厅二楼一个不起眼的卡座里,面前摆着两杯几乎没动过的苏打水。落地玻璃窗提供了绝佳的俯瞰视角,整个宴会厅尽收眼底。我们穿着便装,融入那些提前到来的宾客中,毫不起眼。骊鸢则混迹在一楼靠近主通道的人群里,戴着无框眼镜,像一位观察入微的宾客。

“老大,所有出入口、服务通道都安排了人。”林艾的微型耳机里传来外围队员的汇报,“重点监控对象:新娘、新郎、双方父母、伴娘伴郎团。目前一切正常。”

“保持警惕。”我低声回应,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一遍遍扫过下方流光溢彩的会场。喜庆的音乐,欢声笑语,香槟开启的“砰”声…一切都和五天前那个致命现场如此相似,令人神经紧绷。

我的目光最终牢牢锁定在新娘身上。她穿着同样昂贵的曳地婚纱,挽着新郎的手臂,笑容温婉得体,正走向第一桌宾客。一切都按照剧本上演。然而,就在她微微侧身,向一位年长宾客举杯致意的瞬间,她戴着蕾丝长手套的左手,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,在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一道异常刺目的光芒。

那戒指的款式…主钻的切割方式,周围碎钻的排列…我瞳孔骤然收缩!

“林艾!”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声音,“看新娘的戒指!”

林艾的视线瞬间聚焦。她拿起桌上伪装成普通望远镜的警用高倍观察镜,只扫了一眼,身体就僵住了。“…陈宇的婚戒!”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,“那款式…那主钻的八心八箭切割…还有戒托侧面的那个微雕编码…绝对是苏晴之前戴的那枚!陈宇的婚戒!怎么会…在她手上?!”

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我的脊椎。苏晴的戒指,出现在另一个新娘手上?这绝非巧合!这枚戒指,像一把冰冷的钥匙,猛地捅开了五天前那场血案与眼前这场婚礼之间那扇紧闭的、通往更黑暗深渊的大门!

“目标锁定新娘!”我对着通讯器低吼,声音紧绷如弦,“所有单位注意!骊鸢,靠近观察!林艾,跟我下去!行动!”

我们像两道离弦的箭,迅速而无声地离开卡座,冲向通往一楼的楼梯。宴会厅里的喜庆气氛依旧浓烈,音乐声掩盖了我们的急促脚步。新郎新娘刚刚敬完第三桌,正走向第四桌。新娘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,看不出丝毫异样。

就在我们即将穿过人群靠近主通道时——

“啊——!”

一声比五天前更加凄厉、饱含极致恐惧的尖叫,如同锋利的玻璃片,猛地划破了所有的喜庆喧嚣!声音的来源,正是第四桌!

人群瞬间骚动,惊呼四起!视线被阻挡,只看到那一片区域的人像炸开的蚂蚁窝,惊恐地向外退散。

我和林艾奋力拨开混乱的人群,骊鸢也从另一个方向快速接近。

第四桌旁,新郎瘫倒在地,身体剧烈地抽搐着,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,眼球可怕地凸出,布满血丝,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骇人的青紫色!他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可怕声响,嘴角溢出带着血丝的白沫。症状与陈宇中毒时一模一样!

而新娘,正站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,身体僵直,美丽的脸上血色尽褪,写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。她似乎想蹲下去扶新郎,又像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。

我的目光越过倒毙的新郎和惊恐的新娘,像被磁石吸引般,死死钉在铺着洁白桌布的桌面上。

就在新郎倒下的位置前方,一个东西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洁白的骨瓷餐盘旁边。

一个沙漏。

玻璃质地,在璀璨的水晶灯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。

它被稳稳地倒置着。

细如尘埃的金色流沙,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、缓慢到几乎凝滞的速度,无声地从下方狭窄的颈口,向上方的空腔流淌、堆积。

倒流的沙漏!重现了!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、拉长。宴会厅的尖叫、混乱、奔逃的身影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。我的视野里只剩下那个倒置的沙漏,金色的流沙像凝固的时光之血,一滴一滴,缓慢地向上逆流。它冰冷地宣告着:审判,并未结束。仪式,还在继续。

而新娘无名指上,那枚属于陈宇的婚戒,正折射着吊灯惨白的光,像一个刻在血肉上的诅咒烙印。

沙漏倒转,死亡循环。新娘的戒指,是钥匙,也是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