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特案T组接手了一桩诡异的凶杀案。
>死者是位知名会计师,被发现时端坐在办公桌前,账本被精确地撕成两半后完美对称叠放。
>他手腕上的表被砸碎,指针诡异地停在9点18分。
>更离奇的是,死者额头被刻下一个鲜红的数字:18。
>骊鸢指出:“凶手在追求一种病态的对称美学。”
>当我们追踪到死者生前最后审计的客户时,第二具尸体出现了。
>这次死者是位外科医生,死在凌晨3点03分的手术台上。
>他的手术刀被插进自己心脏,额头上刻着数字:3。
>而监控显示,案发时间点,只有死者的镜像倒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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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字楼顶层的空气凝固得像块冰。恒温空调的低鸣被彻底掐灭,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,混杂着若有若无的、铁锈般的甜腥。这里是“恒信会计师事务所”合伙人张明远的独立王国,此刻却成了他永恒的囚笼。
张明远端坐在他那张宽大的、价值不菲的胡桃木办公桌后,背脊挺得笔直,如同被无形的支架固定着。昂贵的定制西装一丝不苟,连领带的温莎结都完美得无可挑剔。只是他的头微微垂着,仿佛在专注地审视着桌面上的东西。如果不是他额头上那个刺目的、用某种锐器深深刻入皮肉、边缘还凝结着暗红血痂的数字——“18”,以及脖子上那道细如发丝却足以致命的勒痕,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了,或者仅仅是陷入了某种极其严肃的思考。
桌面上,铺开着一本厚重的、装帧考究的账册。但此刻,这本象征着秩序和规则的册子,被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方式处理过——它被极其精确地从正中间纵向撕成了完全相等的两半。更诡异的是,这两半纸张被以一种近乎宗教仪式般的庄重和精准,沿着撕开的边缘,完美地对称叠放在一起,边缘严丝合缝,没有一丝一毫的错位。仿佛撕毁它不是为了毁灭,而是为了完成一种更高阶的、关于对称的展示。
“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9点到11点之间。”林艾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,带着职业性的冷静,但眼神锐利如鹰隼,扫视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。她戴着乳胶手套,小心地抬起死者张明远软垂的手腕。手腕上佩戴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百达翡丽,表蒙却已碎裂成蛛网,表壳也有明显的撞击凹陷痕迹。表盘上,纤细的时针和分针,被外力强行拗折,诡异地交叉定格在——9点18分。“表是死后被砸的。指针被刻意掰到这个位置,9点18…和额头的18有关联?”
“9点18… 18…”我低声重复,目光从表盘移向死者额头上那个狰狞的数字。冰冷的数字与凝固的死亡形成一种怪诞的对比。
“不止这里。”骊鸢清冷的声音从办公桌侧后方传来。她正半蹲着,视线与桌面平行,专注地凝视着那叠被撕开又对称摆放的账册。“撕开的边缘极其平整,几乎没有毛边,需要极大的力量和极度的控制力。摆放…更是精确到毫米级的对称。”她缓缓站起身,目光扫过整个空间——宽大的办公桌左右两侧对称摆放的皮质座椅,背后书架上分毫不差、左右完全镜像排列的精装书籍,甚至连墙上挂着的两幅抽象画,其大小、位置、倾斜角度都呈现出一种强迫症般的对称感。“凶手不是简单地杀人。他在布置现场,他在…创作。用一种病态的、追求极致对称的美学标准,来重构死亡。张明远的死亡姿态,这个被撕毁又完美对称摆放的账本,包括这被强行固定在9点18分的破碎手表…都是他作品的一部分。”她微微停顿,眼神凝重,“这是一种宣告,也是一种…签名。”
病态的对称美学?9点18分?18?这串数字背后隐藏着什么?是密码?是倒计时?还是指向某个特定的人或事件?
“齐阳,”我按下通讯器,“张明远死前最后接触的、或者正在处理的敏感案件,重点筛查涉及重大财务纠纷、可能招致极端报复的。特别是那些在时间点或数字上可能与‘9’、‘18’相关的。另外,查他近期的所有通讯记录、银行流水、出行轨迹,挖出所有异常点。”
“收到,老大!”齐阳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,但敲击键盘的噼啪声已经密集地响起,“时间点、数字18…还有强迫对称…数据库交叉比对中。重点筛查他近期处理的棘手审计案!”
初步的现场勘察报告陆续汇总。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,门锁完好,凶手可能是张明远认识并信任的人,或者使用了某种手段骗开了门。现场除了死者自身的痕迹和张明远挣扎时带倒的椅子,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指纹、足迹或生物检材。凶手极其谨慎,甚至可能戴着手套和鞋套作案。唯一的突破口,似乎只剩下那个被刻意留下的“18”和指向9点18分的破碎手表。
时间在紧张的排查中流逝。办公室的落地窗外,城市华灯初上,霓虹闪烁,映照在骊鸢沉静的侧脸上,也映照着林艾紧锁的眉头。张明远额头上那个凝固的血色“18”,像一只冰冷的眼睛,无声地嘲弄着我们的努力。
“老大!”齐阳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线索的急促,打破了凝滞的空气,“找到了!张明远死前最后、也是投入精力最大的一单审计业务——‘康宁医疗集团’的年度财报审计!这家集团旗下有数家高端私立医院,最近陷入严重的财务造假和挪用医保基金丑闻,舆论压力巨大。张明远作为主审合伙人,审计报告即将出炉,这份报告很可能直接决定康宁集团的生死存亡!冲突点极其尖锐!”
“康宁集团…”林艾眼神一凛,“负责人是谁?和张明远关系如何?”
“集团实际控制人叫赵永康,背景很深,黑白两道都有些说不清的关系。据张明远助理私下透露,审计过程中双方发生过多次激烈争吵,张明远非常坚持原则,不肯在关键问题上让步。就在上周,赵永康还亲自来过事务所,和张明远在办公室密谈了将近一个小时,出来时脸色都很难看。助理说,隐约听到赵永康最后撂下一句狠话:‘张会计师,做人做事都要懂得留余地,账算得太死,对谁都没好处!’”
动机瞬间变得清晰而强烈。一份足以让庞大商业帝国崩塌的审计报告,一个不肯妥协的会计师,一个被逼到墙角、手段狠辣的商人。赵永康的威胁言犹在耳。
“赵永康的不在场证明?”我立刻追问。
“正在核实!”齐阳语速飞快,“他昨晚的行踪声称在集团旗下的‘康宁博爱医院’顶楼私人会所招待重要客人,从晚上8点一直到凌晨。会所是独立区域,有专用电梯和安保,外人无法进入。目前正在联系他声称的几位‘客人’和会所服务人员。”
“康宁博爱医院…”骊鸢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名字,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张明远额头上那个血红的“18”,又移向破碎表盘上定格的9点18分。“数字…对称…医院…”她像是在捕捉着某种稍纵即逝的灵感碎片。
“林艾,申请搜查令和传唤令,目标赵永康!”我果断下令,“骊鸢,你跟我去一趟康宁博爱医院,看看这个赵永康的‘私人会所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。齐阳,继续深挖赵永康和张明远之间所有的资金往来、通话记录、以及赵永康身边所有可疑人员的底细!”
目标似乎骤然锁定。赵永康,这个被逼急的商人,为了掩盖滔天罪行,雇佣或指使杀手,以这种充满仪式感的方式清除了挡路的审计师?那个“18”和“9点18”,是某种警告,还是指向康宁集团内部的某个秘密代码?
警车在夜色中疾驰,目标直指康宁博爱医院——那栋在市中心矗立、灯火通明的白色巨塔。赵永康的“私人会所”就在顶层,俯瞰着整座城市。
然而,我们刚抵达医院正门,刺耳的警笛声和闪烁的红蓝警灯已经将入口处映照得一片混乱。几辆辖区警车停在门口,神色严峻的警察拉起了警戒线。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我。
“怎么回事?”我快步上前,亮出证件。
带队的辖区警长脸色难看,语速极快:“荆组长?你们来得正好!出大事了!就在大约一小时前,住院部三楼的外科手术准备区…发现一具尸体!死者身份确认了,是本院的外科副主任医师,叫…周振海!”
周振海?这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子弹击中了我。这个名字,在齐阳初步梳理的康宁集团核心人员名单里出现过!他是康宁博爱医院的外科骨干,也是赵永康颇为倚重的“自己人”之一!
“死因?现场情况?”我追问,心不断下沉。
“非常…诡异!”警长深吸一口气,似乎难以描述,“死者躺在3号手术台上,穿着手术服…心脏位置插着他自己的手术刀!深度直没至柄!现场…没有明显搏斗痕迹。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凌晨3点左右。最邪门的是…”他顿了顿,眼神里透着一丝难以置信,“我们调取了手术准备区走廊的监控。凌晨3点整到3点05分这段时间…走廊里空无一人!但是…但是监控画面里,手术室大门那面光滑的不锈钢门板上,却清晰地映出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!那人影的动作…像是在开门进入手术室!可走廊里明明什么都没有!就像…就像只有那个人的倒影出现了!而且…死者的额头上,也被刻了一个数字!”
“数字?多少?”骊鸢的声音骤然绷紧。
“一个红色的‘3’!”
凌晨3点!数字3!空荡走廊里出现的诡异倒影!心脏插着自己的手术刀!
张明远死在9点18分,额头刻着18。
周振海死在凌晨3点(03分),额头刻着3!
时间数字的镜像!死亡方式的仪式感!以及那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监控中的“倒影”!
“骊鸢!”我猛地看向她。
她脸色微微发白,但眼神却亮得惊人,仿佛所有散落的碎片在这一刻被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贯通:“镜像!荆组长,凶手追求的不是简单的对称!是镜像!数字的镜像!时间的镜像!张明远的9点18分,18的镜像数字是81,但9点18本身,18点就是下午6点,时间上的对称点?不…更直接!9点18分,如果只看数字,9和18,18倒过来是81,但9倒过来还是9…不对…是数字本身!18倒过来,数字形状的镜像就是81!但凶手刻下的是18,死亡时间也是18分…周振海死于3点(03分),刻下的是3!3倒过来的镜像数字是…还是3!”
她的语速越来越快,带着一种洞悉核心的激动:“凶手在刻意选择死亡时间,让时间的数字部分(分钟或小时)与其刻在死者额头的数字,形成一种数字形状上的完美镜像!或者本身就是对称数字!张明远的18分,18本身是左右对称的数字!周振海的3点(03分),03点,0和3都是轴对称数字!而监控里那个只有倒影的‘人’…更是直接点明了主题——镜像!凶手在将自己视为镜像的执行者!他在制造一个由死亡构成的、病态完美的镜像世界!下一个目标…时间点或刻下的数字,必然也符合这种镜像或对称规则!”
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一个痴迷于数字镜像与死亡仪式感的连环杀手!张明远和周振海,都与康宁集团有关!赵永康的“私人会所”就在这栋楼里!这绝非巧合!
“赵永康人呢?”我厉声问辖区警长。
警长脸色更难看了:“我们第一时间去顶层会所找他…人不在!他的保镖和秘书也联系不上他!会所里空无一人!我们正在调取整栋楼所有出入口监控,全力搜捕!”
跑了?还是…他本身就是这场镜像杀戮的策划者,甚至…下一个目标?
“齐阳!”我对着通讯器吼道,“立刻筛查康宁集团核心管理层、尤其是与赵永康关系紧密、且名字、职位或任何特征可能关联到‘镜像数字’的人!特别是那些名字或代号带有对称数字、或者近期可能处于类似‘张明远审计报告’这种关键、对称时间节点上的人!同时,给我挖地三尺,找出赵永康的下落!他可能是凶手,也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!”
“明白!老大!”齐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迫,键盘敲击声如同狂风骤雨,“核心人员名单交叉镜像数字筛查…赵永康的卫星电话最后信号定位…正在追踪!”
我们冲进弥漫着消毒水与血腥味混合气息的手术准备区。3号手术台如同祭坛,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,周振海双目圆睁,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和不解。那柄插在他心口的手术刀柄,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。他额头上的“3”,鲜红刺目。
走廊监控录像被迅速调出。凌晨3点00分整。空无一人的走廊,灯光冷白。光滑如镜的手术室不锈钢大门,清晰地映照出对面的墙壁和消防栓。时间一秒一秒跳动。3:00:00… 3:00:01… 3:00:02…
就在3:00:03秒!
不锈钢门板的倒影里,毫无征兆地、清晰地出现了一个穿着医生白大褂的身影!那个身影正抬起一只手,似乎要去推开手术室的门!动作自然,仿佛他本人就站在走廊里。然而,监控画面的主体部分——真实的走廊空间里,同一时间,同一位置,空空如也!只有光洁的地面和墙壁!那个推门的动作,只存在于门板的倒影之中!如同一个从镜像世界里走出的幽灵!
3:00:05秒,倒影消失。走廊依旧空荡死寂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笼罩了整个监控室。技术警员反复回放、放大、增强画质,那个倒影清晰得让人毛骨悚然,却无法在真实空间找到任何对应的实体存在。没有光学把戏,没有投影仪,什么都没有。只有那个门板上的、孤零零的、推门而入的倒影。
“这…这怎么可能?”林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她死死盯着屏幕,仿佛想用目光穿透那层冰冷的金属门板。
骊鸢却异常沉默,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个幽灵般的倒影上,而是死死锁定了倒影出现的那扇不锈钢大门本身,以及大门旁边墙壁上的某个点。她的眉头紧锁,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艰难的推演。
“凶手…”她缓缓开口,声音干涩,“利用了镜像…但他本身,可能就在‘镜中’。”她的话如同谶语,指向一个更幽暗的可能性。
“老大!”齐阳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破音的震惊,猛地从通讯器里炸响,瞬间撕破了监控室里压抑的死寂,“找到了!赵永康的信号!最后消失地点不在市区!在城西的‘永泰’生物制药废弃工厂!那是康宁集团早年秘密控股、后来因严重污染被查封的厂子!信号是十分钟前消失的!还有更关键的信息!”
他急促地喘息了一下,仿佛被自己查到的信息噎住:“我们筛查康宁集团核心层,锁定了一个高危目标!集团首席财务官,钱薇!她掌握着集团所有核心财务机密,是张明远审计报告的另一位关键‘知情人’!更重要的是——她的生日是10月10日!1010!完美的镜像对称数字!而且,就在今天凌晨,她名下的一部加密手机,曾短暂开机并收到一条来源不明的短信,短信内容只有一个数字——10!”
数字10!镜像对称!生日1010!死亡预告?!
“钱薇现在人在哪里?!”我厉声喝问,心脏狂跳。
“失联!家人和秘书都说她昨晚参加完一个商业晚宴后就再没消息!她最后出现的地点…就在康宁博爱医院附近!我们怀疑…”齐阳的声音充满紧迫感,“她很可能被带去了那个废弃工厂!和赵永康一起!赵永康的信号也在那里消失!那里可能就是最终舞台!”
镜像杀戮的终点!数字10的祭品!赵永康是主谋?还是也成了猎物?
“所有人!”我对着通讯器怒吼,声音在狭小的监控室里激起回响,“目标变更!城西永泰生物制药废弃工厂!重复,永泰废弃工厂!立刻出发!封锁所有出入口!武装突击准备!疑犯极度危险,可能持有武器,且具备高度仪式化作案倾向!首要任务,找到并确保钱薇安全!重复,找到钱薇!”
警笛瞬间撕裂夜空,红蓝光芒疯狂旋转,将城市冰冷的建筑切割成流动的光怪陆离。车队如同离弦的箭,引擎咆哮着扑向城市边缘那片被遗忘的、充满毒害的黑暗之地——永泰废弃工厂。
车轮碾过破碎的水泥路面,扬起经年累月沉积的、混杂着化学毒物的厚重灰尘。车灯刺破浓稠的黑暗,照亮了眼前如同巨大钢铁墓穴般的厂房轮廓。扭曲的管道如同怪物的肠子垂挂下来,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窝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、令人作呕的酸腐和铁锈混合的气息,寂静中只有风声在空旷的废墟间呜咽,如同亡魂的哭泣。
“一组封锁东侧出入口!二组控制制高点!三组跟我进主厂房!注意交叉掩护!疑犯可能持有武器!”我压低声音,迅速下达指令。沉重的防弹盾牌竖起,战术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刺入主厂房大门内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“老大,热成像显示主反应釜区域有两个微弱热源!一静一动!”耳机里传来外围狙击观察手的急促报告。
主反应釜!那个如同钢铁巨兽般矗立在厂房中央核心区域的庞然大物!
我们呈战术队形快速突入。强光手电扫过满地狼藉的碎玻璃、扭曲的金属零件和不明颜色的干涸污渍。空气里的腐臭和化学残留气味更加刺鼻。手电光柱最终汇聚到厂房中央那个巨大、锈蚀、布满管道的圆柱形反应釜上。
景象映入眼帘的瞬间,即使身经百战,一股寒气也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!
反应釜巨大的、锈迹斑斑的弧形侧壁上,被人用鲜红的、仿佛尚未完全凝固的油漆(或是血?),涂画着一个巨大无比、狰狞刺目的数字——“10”!
就在这个巨大的“10”字下方,反应釜的检修平台上,一个穿着精致套装的女人被牢牢捆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,嘴巴被胶带封住。她头发散乱,脸色惨白如纸,布满泪痕的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绝望,身体因极度的惊恐而剧烈颤抖着。正是钱薇!
而站在她旁边的男人,让所有突击队员的枪口瞬间抬起瞄准!
是赵永康!
但他此刻的状态,却比钱薇好不了多少。他同样穿着昂贵的西装,但早已沾满污垢和灰尘,头发凌乱,脸上带着擦伤和淤青,眼神涣散,充满了惊惶、绝望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。他手里并没有武器,只有一把…普通的、闪烁着寒光的壁纸刀?他背对着我们,面对着反应釜上那个巨大的“10”,身体也在微微发抖,像是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巨大压力。
“别动!警察!放开人质!”林艾的厉喝如同炸雷,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巨大回音。
赵永康猛地一颤,像受惊的兔子般转过身。他看到黑洞洞的枪口,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,嘴唇哆嗦着,竟像看到救星一样嘶声哭喊起来:“救我!救救我!他不是人!他是鬼!是镜子里的鬼!他要杀了我!下一个就是我!10…10点!他要我死!还要我亲手…亲手…”他语无伦次,恐惧让他几乎失禁,手中的壁纸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。
他的目光越过我们,死死盯着我们身后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厂房深处,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,仿佛那里正站着一个无形的、只有他能看到的索命恶鬼。
“谁?谁要杀你?他在哪?”我厉声喝问,枪口稳稳指着他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除了巨大的设备阴影,空无一物。骊鸢迅速靠近被绑的钱薇,林艾和其他队员则保持高度警戒,枪口覆盖所有可能藏匿的角落。
“他…他在镜子里!他无处不在!”赵永康歇斯底里地指着反应釜光滑的、能模糊映出人影的金属表面,又指向远处破碎窗户上残留的玻璃片,“他让我看…让我看那些数字!18…3…现在轮到10!轮到我了!他说时间到了…时间到了!”
他猛地抬起手腕,看向自己那块金光闪闪的劳力士。表盘上,时针和分针,正缓缓地、无可阻挡地走向——10点整!
“不——!”赵永康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,双眼因极度的恐惧而暴突!他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,双手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,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,眼球瞬间布满血丝,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恐怖的青紫色!嘴角溢出带着血沫的白沫!
氰化物中毒!和婚礼毒杀案一模一样的症状!
“该死!”林艾一个箭步冲上去,但赵永康已经像一截朽木般重重栽倒在地,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,便彻底不动了。那双暴突的眼睛,至死都凝固着无法言喻的惊骇,死死地瞪着反应釜上那个巨大的“10”。
现场一片死寂。只有钱薇被封住的嘴里发出的、沉闷而绝望的呜咽声在巨大空旷的厂房里回荡。我们晚了一步。赵永康,这个可能是幕后黑手、也可能是被迫参与的猎物,就在我们眼前,在10点整,被精准毒杀!
“骊鸢!钱薇怎么样?”我急问。
“惊吓过度,脱水,但没有明显外伤!快叫救护车!”骊鸢迅速解开钱薇的束缚,撕掉她嘴上的胶带。钱薇瘫软下来,大口喘息,只剩下崩溃的哭泣。
“齐阳!赵永康死了!氰化物中毒!死亡时间就是现在,10点整!立刻调取他死前所有通讯、接触人员!查他体内的毒物来源!还有,给我查清楚这个废弃工厂的产权、近期所有出入记录!”我对着通讯器吼道,心中的疑云却翻滚得更加汹涌。
赵永康临死前的恐惧不似作伪。他口中的“镜子里的鬼”是谁?那个倒映在手术室门板上的幽灵?那个制造了张明远和周振海镜像死亡的凶手?他就在我们周围?还是说…
我的目光猛地投向那个巨大的反应釜,以及上面鲜红的“10”。赵永康死了,10点整,死于“10”。仪式完成了吗?钱薇为什么没有被杀?仅仅因为她的“1010”生日还没到?还是因为…她根本不是最后一个?
“老大…”林艾蹲在赵永康的尸体旁,脸色铁青,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从赵永康紧握的拳头里,夹出一个小小的、被揉成一团的纸片。她将纸片在强光下小心展开。
那似乎是从某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,边缘粗糙。纸片上,只有一行用极其工整、甚至带着一种刻板美感的字体书写的字:
> 镜像的终点是原点。清算,已完成。完美时刻:03:30。
03:30!又是一个镜像对称时间!凌晨三点三十分!
清算已完成?赵永康的死就是终点?那这个“03:30”又是什么?新的预告?还是…指向另一个我们尚未察觉的、更深的原点?
冰冷的数字,如同毒蛇的信子,在弥漫着死亡和化学毒物气味的废墟中,无声地舔舐着下一个未知的猎物。特案T组面对的,似乎远不止一个连环杀手,而是一个沉溺于数字镜像深渊的、幽灵般的仪式大师。他的棋局,才刚刚展开。